黑暗被撕裂的瞬间，玄麟睁开了眼睛。
封印他的石棺早已风化，指尖触碰到的岩壁簌簌剥落，露出外界刺目的天光。
他缓缓起身，十万年岁月积攒的尘埃从衣袍上抖落，每一粒都在空中凝成微小的星辰幻象，又转瞬湮灭。
“居然……才过去十万年。”
玄麟赤足踏出石棺，整座山脉突然剧烈震颤。
远处雪峰崩塌的轰鸣惊起漫天飞鸟，而他的脚下，枯萎的草木疯狂生长又急速衰败，仿佛在瞬息间经历千次轮回。
神识如潮水般铺展，瞬息覆盖整片大陆。
反馈而来的信息让他眉头微皱——灵气稀薄得可怜，最强大的气息不过是个合体期修士。
记忆中那些摘星拿月的圣地早已湮灭，如今占据这片天地的，尽是些连名字都懒得记的小门派。
林间传来的打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五名穿着青色衣袍的年轻修士，正狼狈地围攻一头赤目獠牙的野猪精。
为首的男子剑法花哨却破绽百出，剑锋上附着的灵力稀薄如雾。
当野猪精突然狂化，獠牙刺向队伍中那名少女时，玄麟随手折下一段柳枝。
柳枝离手的刹那，天地骤然寂静。
翠绿的枝条化作一道璀璨金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裂。
野猪精连哀嚎都未发出便灰飞烟灭，后方三座山峰的峰顶沿着光滑的切面缓缓滑落。
烟尘散去时，五名修士呆立原地，为首男子的长剑当啷一声砸在岩石上。
“多、多谢前辈相救！”
青衣男子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泥土。
其余四人这才惊醒，纷纷以头抢地。
玄麟看着他们颤抖的脊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段柳枝不过沾染了他呼吸间泄出的一缕气息，在这些蝼蚁眼中竟成了惊天神通。
“青岚宗？”玄麟重复着男子报出的门派名字，“带路。”
山门比想象中更加寒酸。
斑驳的石碑上，“青岚宗”三个字的刻痕里积满陈年污垢。
守门弟子斜眼打量着玄麟粗布麻衣的打扮，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王师弟，你又捡什么垃圾回来？”
“这位前辈——”
“杂役。”玄麟突然开口，“听说你们在招杂役弟子？”
守门弟子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抬脚踢过来一个破木桶：“后山古井，每日三百担水。挑不满就滚蛋！”
他的靴底还没碰到木桶，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紫色雷霆劈裂地砖的巨响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守门弟子瘫坐在雷击造成的焦坑旁，裤裆缓缓洇出深色水渍。
玄麟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些翻涌的雷云便温顺地散去。
他拎起木桶走向后山时，没人注意到古井深处泛起的混沌青光。
井水倒映着玄麟的面容，水面下却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破碎的星骸，燃烧的仙殿，十二具悬浮在虚空中的黄金棺椁。
当他指尖触到水面，一缕混沌本源如归巢的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经脉。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某座荒废的祭坛上，尘封的无字石碑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猩红的文字从裂缝中渗出，像尚未凝固的鲜血：
“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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