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里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将方圆十里的灵气吞噬一空。
玄麟的白发在涡流中飞舞，发梢竟开始浮现出与血婴眼中相同的混沌纹路。
敖九霄的千丈龙身死死缠住青岚宗主峰，龙鳞在狂暴的灵气乱流中片片剥落。
“原来这就是归源......”
玄麟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掌心的黑色贯穿伤正在逆向蔓延。
那些腐烂的纹路所过之处，血肉化为最纯净的混沌之气，被漩涡中心的血婴贪婪吞噬。
大司命瘫坐在废墟里，手中紧握的半块监天司令牌突然发烫。
令牌上浮现出十万年前的画面：年轻的玄麟站在星海之间，亲手将自己的七情六欲剥离——喜、怒、忧、思、悲、恐、惊，分别封入十二具黄金棺椁。
而剩下的五具，封印的是......
“五大先天混沌法则？！”大司命突然明白为何祖庙地宫会孕育出血婴。
那根本不是玄麟的恶念，而是被封印的“混沌喜”之化身。
漩涡中心的血婴突然停止啃食。
它歪着头看向玄麟，混沌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十二道虚影——除了已经现世的北海龙帝敖九霄（怒）、祖庙血婴（喜），剩余十具棺椁中的存在也纷纷苏醒：
葬仙崖下的黑影（忧）撕开封印，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皇朝国库里的玉玺（思）突然融化，化作亿万只蠕动的文字；
极北冰原深处（悲）传来鲸歌，千里冰川瞬间泪化；
南海归墟（恐）掀起黑潮，无数修士道心破碎自爆而亡；
西域佛国（惊）的佛像同时转头，金身浮现狰狞鬼面......
玄麟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骨骼。
那些骨骼上刻满封印，此刻正一个接一个崩解。
他忽然轻笑出声：“难怪当年要割舍这些——确实吵得很。”
敖九霄的龙角突然断裂。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作为“怒”之化身的本源正在被抽离。
整个青岚宗的弟子都漂浮起来，每个人眉心都延伸出丝线般的红光，连接着玄麟逐渐虚化的身躯。
“不是吞噬......”大司命突然跪地痛哭，“是归一！”
混沌漩涡骤然坍缩。
血婴欢笑着扑进玄麟怀中，两者接触的瞬间，十二具黄金棺椁同时炸裂。
整个世界的色彩开始褪去——青岚宗的砖瓦化为黑白，菜园里的韭菜凝结成石雕，连敖九霄坠落的龙血都在半空定格成赤珠。
唯有玄麟的身影重新凝实。
他新生的白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流淌着不同的法则之力。
当他睁开双眼时，左眼是血婴的混沌色，右眼却浮现出敖九霄的龙瞳。
“久违了......完整的自己。”
天空突然下起黑雨。
雨滴中有无数记忆碎片：十万年前剥离情感的自己，在星海中痛哭的自己，甚至还有......刚刚在菜园里种韭菜的自己。
玄麟伸手接住一滴雨，雨中倒映出的竟是监天司初代大司命的脸。
“原来连‘遗忘’都是自我封印的一部分。”
他捻碎雨滴，转头看向东方。
那里有座无名荒山，山腹中静静躺着第十三具棺椁——通体透明，棺内空无一物。
敖九霄挣扎着爬起，断裂的龙角竟开始生长出混沌结晶：“尊上，那具棺椁是......”
“留给未来的‘我’的。”
玄麟指尖轻点，菜园里石化的韭菜突然复苏。
叶片上的咒文化为实体，在空中组成一篇全新的功法——《混沌种道诀》。
大司命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他手中的半块令牌终于彻底融化，露出核心处的一枚种子——那是初代大司命临终前留下的记忆：“当守棺人重归完整，播种之时方至。”
玄麟接过那种子，随手撒在刚复苏的韭菜地里。
种子入土的瞬间，整个世界的色彩轰然回归。
青岚宗弟子们茫然落地，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有敖九霄和大司命注意到，所有人的影子都多了道淡淡的混沌纹路。
“这是......”大司命摸着自己影子里游动的纹路。
“保险。”
玄麟弯腰拔起一根韭菜，叶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露珠里沉浮着十二具微型棺椁的倒影，“下次再失控时，总得有个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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