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清晨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唤醒。
弟子们推开房门时,发现整座山峰的草木都开出了透明的花。
花瓣薄如蝉翼,花蕊中跳动着微光,细看竟是缩小的人形——每个人的样貌都与某个弟子一模一样。
玄麟站在菜园中央,指尖轻抚那株七叶幼苗。
第七片叶子上的青岚宗虚影已经彻底染红,叶片边缘开始卷曲枯萎。
他抬头望向极北方向,冰晶人脸吐出的“找到你”三个字,正在云层中凝结成实体。
“尊上,弟子们的心花......”敖九霄的龙角里,那些含苞待放的光点突然开始摇曳。
他透过混沌结晶看去,每个弟子心口的花苞都在缓慢绽放,花瓣上浮现出不同的记忆片段——
小师妹的花里映出童年被弃的雪夜;
掌刑长老的花中闪烁着弑师瞬间;
连灶房养的土狗,花瓣上都滚动着前世为人的记忆。
最诡异的是,所有花开时的香气,都带着棺椁的味道。
大司命跌跌撞撞跑来,手中古籍疯狂翻页:心种花开日,七情归源时。
书页上的墨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黑蛇缠住他的手腕。
蛇鳞摩擦间浮现出十万年前的真相——
当年玄麟剥离的不仅是七情,还有五感。
视觉封入葬仙崖,听觉沉入南海,嗅觉镇压在皇陵......而“爱”之情感,被他拆解成无数碎片,种在芸芸众生的心魂深处。
“所以第十三具棺椁才空着......”大司命恍然大悟,“因为它要装的是——”
话音未落,整座青岚宗突然倾斜。
弟子们心口的光之花同时怒放,花蕊中射出红线,全部连接向玄麟的左胸。
他的衣袍在红线中化为灰烬,露出心口处漆黑的空洞。
那些红线扎入空洞的瞬间,极北冰晶人脸发出凄厉尖啸。
“原来你在这里!”
冰晶崩裂,一只由冰川构成的手臂破空而来。
玄麟不躲不闪,任由寒冰利爪刺入胸膛——却在接触心脏空洞的刹那,冰川手臂突然开花。
冰晶化为无数蒲公英般的种子,每一粒都包裹着弟子们最珍视的记忆。
敖九霄的龙角应声而断。
断角中飞出十二把光钥,自动插入玄麟心口的空洞。
旋转的钥匙孔渐渐浮现出十三道刻痕,前十二道都亮着微光,唯有最后一道黯淡无光——那里本该是“爱”的位置。
玄麟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实体化的心脏,忽然轻笑:“还差最后一片。”
他伸手摘向七叶幼苗的第七片叶子。
枯萎的叶面突然浮现出青岚宗所有人的脸,包括正在偷吃供果的敖九霄。
当指尖触及叶片的瞬间,整株幼苗轰然炸裂,化作光雨洒向众生。
弟子们心口的花突然凋零,花瓣融入他们的影子。
那些混沌纹路开始游动,最终在每人影子的心口位置,凝成一枚小小的锁。
冰晶人脸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彻底消散。
玄麟心口的空洞终于被一颗跳动的心脏填满——那心脏由十二种色彩交织而成,唯独缺了一抹赤红。
“果然还是不够。”
他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对大司命说,“去准备吧,该收网了。”
远处的菜畦里,一颗被遗忘的土豆突然发芽。
嫩芽穿透土壤,顶端开出一朵赤红如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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