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屏幕上，数十个红点如同恶毒的眼睛，在深渊深处不断亮起。
“位置？”吴瑾推开医疗员，一瘸一拐地走到控制台前。
“九十五公里以下，还在扩散。”技术员的声音发干，“至少...至少二十个相同信号。”
林凡盯着屏幕：“和刚才那东西一样？”
“生物特征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伊塔丽调出数据，“体型略小，但活动模式相同。”
王海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它们是一支军队。”
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主屏幕上方的结构图亮起刺眼的红光。
“三十七层压力异常！”技术员喊道，“密封门承受力在下降！”
监控画面中，被锁在楼梯间的怪物正用附肢疯狂撞击防爆门。门板已经严重变形，边缘不断迸出火花。
“它要出来了。”林凡抓起防护头盔。
“来不及了！”伊塔丽指着另一块屏幕，“看液氮管道！”
破裂的管道正喷出残余液氮，白雾在通道里弥漫。怪物撞击的速度明显放缓，甲壳表面结起厚厚冰霜。
“低温能抑制它！”吴瑾眼睛一亮，“把所有液氮管道压力开到最大！”
控制室里响起一片键盘敲击声。几秒钟后，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照明灯瞬间熄灭，只剩应急红灯旋转着投下血色的光。
“过载保护启动，”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绝望，“电力系统崩溃了。”
黑暗的控制室里，只有警报红光还在固执地闪烁。防爆门最后的撞击声穿透墙壁，金属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门破了。”林凡轻声说。
吴瑾抓起通讯器：“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上层！战斗组到四十二层集合！”
走廊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林凡跟着吴瑾冲向装备室，她受伤的腿明显拖慢了速度。
“你的腿需要处理。”林凡拉住她。
“没时间了！”吴瑾甩开他的手，从武器架上取下重型聚能枪，“帮我装能量电池。”
林凡默默接过电池插进枪槽。枪身的指示灯亮起时，走廊尽头传来第一声惨叫。
两人冲出装备室。通道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应急灯下，三名技术员正用消防斧劈砍一只半米长的怪物幼体。那东西像放大的蟑螂，甲壳上同样渗着蓝光。
“让开！”吴瑾举枪射击。
光束将幼体汽化成一团黑烟。被救的技术员瘫坐在地，指着前方：“还有...还有更大的...”
通道拐角处，三只成年体怪物正撕扯着防爆门的残骸。它们比楼梯间那只略小，但动作更敏捷。其中一只突然转头，六只红眼锁定了林凡和吴瑾。
“后退！”林凡推开吴瑾。
怪物喷出的黏液擦着吴瑾的肩飞过，溅在墙壁上蚀出深深的坑洞。吴瑾单膝跪地，举枪还击。光束击中怪物的口器，它痛苦地翻滚起来。
另外两只趁机扑来。林凡抓起地上的消防斧，狠狠劈向最前面那只的关节连接处。甲壳碎裂的脆响中，蓝色体液喷溅而出。受伤的怪物发出高频嘶鸣，另外两只立刻转向林凡。
“小心！”吴瑾的警告声中，一只怪物扑向林凡后背。
突然，一道炽热的粒子束从侧面射来，将怪物凌空击穿。伊塔丽端着实验型聚能炮出现在通道尽头：“这边走！撤离通道还能用！”
三人边战边退。林凡的斧头卡在第二只怪物的甲壳里，吴瑾一枪打爆了它的头部。黏稠的蓝色体液溅了林凡一身，防护服发出被腐蚀的嘶嘶声。
“防护服破了！”伊塔丽惊呼。
林凡扯掉破损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工装：“没事，没溅到皮肤。”
他们冲进撤离通道，伊塔丽启动紧急密封门。厚重的金属门缓缓落下时，一只怪物的附肢伸了进来，卡住了门缝。
“该死！”吴瑾举枪射击。
门外的怪物疯狂撞击，附肢被碾得血肉模糊，蓝色黏液不断滴落。密封门终于“咔嗒”一声完全闭合。
电梯开始上升，三人瘫坐在轿厢里喘着粗气。
“伤亡情况？”吴瑾问伊塔丽。
“至少五人失踪，”伊塔丽声音发颤，“但主要设施还没被破坏。”
电梯到达上层生活区，门一开就看到王海峰焦急的脸：“你们没事吧？电力正在恢复，但需要时间。”
吴瑾扶着墙壁：“其他区域情况？”
“怪物集中在三十到四十层，”王海峰调出监控，“它们好像在...筑巢。”
监控画面上，几只怪物正将黏液涂抹在井壁上。被腐蚀的金属逐渐形成蜂窝状结构。
“它们在改造环境。”林凡皱眉。
吴瑾突然站直：“液氮管道修好了吗？”
“备用管道已经启用，”王海峰点头，“但温度回升还需要时间。”
“那就帮它们降温。”吴瑾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打开所有液氮阀门，把三十到四十层变成冰窖。”
控制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声。
“下面可能还有幸存者...”一位技术员小声说。
吴瑾环视众人：“或者让整个昆仑城变成它们的巢穴。选择吧。”
漫长的沉默后，王海峰沉重地点点头：“执行命令。”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全域广播：“所有人员注意，立即撤离三十至五十层区域。重复，立即撤离...”
林凡站在观察窗前，看着下方弥漫升腾的白雾。冰晶在玻璃上迅速凝结，模糊了视线。
“你觉得能冻死它们吗？”伊塔丽轻声问。
“不知道，”林凡盯着不断蔓延的冰霜，“但至少能拖住它们。”
吴瑾一瘸一拐地走来，医疗员追在后面要给她处理伤口。“有消息了，”她举起通讯器，“北极站发来了分析报告。”
三人挤进狭小的会议室。屏幕上显示着怪物黏液的分子结构图，复杂的碳链结构像纠缠的蛇群。
“这不是自然产物，”吴瑾指着图谱，“含有三种人工合成的催化酶，专门用于分解金属氧化物。”
林凡凑近屏幕：“就像...专门为破坏井壁设计的生物武器？”
“更准确地说，”吴瑾调出另一份报告，“是为破坏某种特定合金设计的。赫尔海姆城遗址使用的，正是这种合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以它们不是来自深渊...”伊塔丽喃喃道，“是被人放进来的？”
吴瑾关掉屏幕：“现在的问题是，谁放的？为什么？”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王海峰冲进会议室，脸色煞白：“它们上来了！五十层的密封门正在被腐蚀！”
林凡冲到观察窗前。冰雾弥漫的深渊中，数个巨大的黑影正沿着井壁向上攀爬，甲壳上覆盖的冰层在不断剥落。
“低温只能延缓它们，”吴瑾抓起武器，“准备迎战吧。”
林凡看着那些逼近的黑影，突然想起北极站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那张显示“昨日死亡”的陈海尸检报告。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它们不是被放进来的，”他轻声说，“它们是被唤醒的。”
吴瑾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林凡指向屏幕上怪物的分子结构图：“这种催化酶...北极站三年前就在陈海带回的样本中发现过。他们以为只是某种未知微生物...”
警报声淹没了他的话。主屏幕上，五十层密封门的腐蚀进度条已经变成刺眼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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