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载镇压,魂归少年时

指甲盖大小的冰碴子砸在脸上,刺骨的寒意顺着鼻腔钻进肺叶,楚风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青灰色房梁,墙角蛛网蒙着层薄灰,窗棂外飘着鹅毛大雪,将整个楚府后院染成刺眼的白。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本该插着挚友林岳的长剑,道侣苏沐月亲手钉入的七枚锁魂钉,此刻却平坦温热,只有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内衬。

“嘶——”指尖触到眉心,一阵尖锐刺痛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来:万载前被剥去仙骨的剧痛,炼魂炉里日夜灼烧的哀嚎,林岳那张伪善的笑脸在云端俯视,苏沐月裙裾沾着他的鲜血,轻声说“楚风,你的道骨,配我正好”……

“操!”

楚风猛地坐起身,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撑裂这具瘦弱的躯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苍白,掌心还留着被管家王忠用藤条抽打的淡红色疤痕。这不是他纵横九天的魔尊之手,是十五岁时,还在楚家当牛做马的少年身!

窗外传来嗤笑声,两个穿锦缎棉袍的仆役正对着柴房指指点点。

“看那废物醒了没?王管家说了,冻不死也得饿他三天。”

“谁让他不长眼,敢碰三少爷的灵米?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爹娘死得早,还真把自己当楚家公子了?”

楚风瞳孔骤然收缩。

王忠!楚明轩!

这两个名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记忆最深处。上一世,就是这王忠偷偷给林岳通风报信,泄露了他冲击仙尊境的闭关时间;而他那位“天才”堂兄楚明轩,踩着他的灵根碎片,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家族资源,最后更是亲手将他绑上祭台!

“呵……”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万载沉淀的怨毒,听得门外仆役莫名发毛。楚风缓缓下床,赤脚踩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寒意却不及他眼底万分之一的冷。

铜镜里映出张少年模样的脸:脸色因长期营养不良泛着蜡黄,唯有双眼睛黑得惊人,像是藏着两片吞噬光的深渊。左眉骨下有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十二岁那年,楚明轩抢他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药时,用石块砸的。

“万载了啊……”楚风指尖抚过那道疤,镜中人的嘴角勾起抹狰狞的笑,“林岳,苏沐月,还有你们这帮杂碎……本尊回来了。”

他记得这一天。大雪封门,王忠借口他偷吃灵米,把他锁在柴房三天。前世的他又冷又饿,差点没挺过去,最后还是个路过的外门长老心善,才把他放出来。可这一世——

“哐当!”

朽坏的木门被一股蛮力生生踹碎,木屑混着雪沫飞溅。楚风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单薄的粗布衣衫根本挡不住寒风,他却浑不在意,目光像鹰隼般锁定那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仆役。

“你、你敢踹门?!”高个仆役色厉内荏地指着他,“王管家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楚风没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过去。积雪没到脚踝,每一步都陷出个清晰的脚印,带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记得这两个家伙,平时仗着是王忠的跟班,没少克扣他的月例,还拿石子砸过他养的那只瘸腿小狗。

“知道王管家要扒我的皮……”楚风突然笑了,声音里淬着冰,“那你们知道,扒人皮要从哪下手最顺手吗?”

两个仆役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正想撂句狠话跑路,却见楚风身形猛地一晃——不是冻得发抖,而是快到出现残影!

“咔嚓!”

脆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雪空。高个仆役抱着自己反折成直角的手腕滚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像绽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另一个矮胖仆役吓得裤裆一热,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楚、楚风你疯了!你知道我表舅是谁吗?是外门执事房的刘管事!你敢动我——”

“刘管事?”楚风弯腰,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少年的手劲大得离谱,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头皮里,“就是那个去年把克扣下来的丹药卖给黑市,被巡山弟子抓到还哭着喊娘的刘胖子?”

他语气平淡,却精准戳中对方痛处。矮胖仆役脸涨成猪肝色,刚想反驳,就被楚风狠狠掼在地上。

“砰!”

后脑勺着地的闷响后,世界彻底安静了。楚风看都没看昏过去的家伙,转头看向还在惨叫的高个仆役,蹲下身拍了拍对方的脸:“说,王忠在哪?”

“你、你等着……王管家不会放过你……”

“看来还没疼够。”楚风笑容不变,手却按在了对方另一只手腕上。仆役的瞳孔骤然放大,刚想求饶,又是一声脆响响起。

这次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疼得直接晕死过去,嘴角还挂着半串没说完的狠话。

楚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万载魔尊的神魂缩在少年躯体里,哪怕灵力尽失,这份对疼痛的掌控、对人心的拿捏,也远非这些凡俗仆役能想象的。

他没下死手——这两个小喽啰还不配脏他的手。他的目标是王忠,那个披着楚家管家外皮,实则早就投靠了敌对家族的叛徒。

穿过抄手游廊时,几个丫鬟仆妇缩在廊下窃窃私语,看到楚风浑身是雪地走来,脸上还带着那种渗人的笑容,吓得赶紧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哟,这不是我们楚家未来的‘大器’吗?怎么从柴房跑出来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楚明轩穿着件厚实的狐裘,手里把玩着颗莹润的玉佩,身后跟着两个狗腿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风抬眼,目光在他手里的玉佩上顿了顿。这玉佩是楚家祖传的暖玉,本该属于嫡长子一脉,却被楚明轩的爹,也就是他那位“好二叔”用卑劣手段抢了去。

“看什么看?”楚明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仗着自己已经炼气三层,底气十足地踹了踹旁边的柱子,“废物就是废物,冻傻了?信不信小爷把你扔去喂护山犬?”

前世的楚风此刻定会低头隐忍,可现在——

“你的玉佩,挺好看的。”楚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楚明轩莫名一寒。

“那是自然!”楚明轩下意识挺了挺胸,“这可是我爹好不容易才……”

话音未落,楚风突然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眼前一花,楚明轩手里的玉佩就到了楚风掌心。更让人惊悚的是,楚明轩捂着自己的手腕,脸上血色尽失,额头上冷汗直冒——刚才楚风夺玉佩时,指尖看似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脉门,一股阴寒刺骨的气劲顺着经脉钻进去,疼得他差点跪下来。

“你、你敢抢我的东西?!”楚明轩又惊又怒,他想运转灵力逼出那股气劲,却发现丹田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半点灵力都调动不起来。

楚风掂了掂手里的暖玉,玉佩触手生温,却暖不了他万载冰封的心。他记得这玉佩里藏着楚家真正的传承秘法,前世楚明轩就是靠这个,才能在二十岁前突破筑基,风光无限。

“你的?”楚风挑眉,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你爹当年是怎么把它从我爹灵位前拿走的,你心里没数吗?”

楚明轩脸色骤变。这事是楚家禁忌,他爹当年为了抢嫡,确实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楚风一个被边缘化的废物,怎么会知道?

“胡、胡说八道!”楚明轩色厉内荏地吼道,“快把玉佩还我,不然我让我爹废了你!”

“废了我?”楚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变成真·废物?”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楚明轩对上楚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吓得他腿一软,竟真的差点跪下去。

周围的仆役都看傻了——这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楚风吗?刚才那眼神,简直比后山的妖兽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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