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冷的目光

“哦?”唐寅冷笑了一声,双眼之中寒光瞬间迸出,冷冷地盯住了王颂:“王大人,那么这些叛党又是怎么进的郡守府呢?”

王颂身子猛地一颤,他感觉唐寅那阴冷地目光就像一条条绳索慢慢地勒到自己窒息,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将自己逼到悬崖边后慢慢地踱来,而自己,就是他跑不掉的猎物。

“这个…”王颂身体不断发抖,冷汗涔涔而下,说话也有了一些口吃,但眼神之间却露出了一丝苦楚,此时正值夏日,顷刻,跪在地上王颂的官服前胸后背被汗水浸的皆湿。

“怎么?”唐寅冷笑一声:“哑口无言了?王大人、王郡守!你手下混入叛党,而你不自知,险些害了孤与玉王,这样的废物留你何用,阿三阿四,推出去砍了!”

“慢!”灵霜看到阿三阿四冲上来就要拿人,立刻出声阻止:“王颂,在你属地,你主唐王兄与本王遇刺,理应当斩,你可有异议?”

“王后…哦…玉王陛下,下官…下官实不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啊,下官确实是有隐情…隐情要禀,但此事确实兹事体大,下官不敢直言啊。”王颂几乎以瘫到了地上,有些语无伦次。

灵霜听闻王颂叫自己王后,俏脸一红,羞涩中含有几分薄怒地瞪了唐寅一眼。昨日晚间她与唐寅二人遇刺时,正巧自己衣衫不整的在风王房间内,不用说此事现在已被全府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王颂这一声突兀的“王后”,一方面源于他内心的恐惧,另一方面也道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唐寅虽也听到了王颂的口误,但此时他心里正纠结于刺杀事件,并没有注意到灵霜的似嗔实喜的邀宠的注视,反而颇不耐烦地冲阿三阿四摆摆手:“灵王妹何须跟此人多言,此人防护职责未尽,致使刺客险伤到王妹,此罪绝不容赦。阿三阿四,快快推出去。”

“王兄切莫着急。”灵霜听到唐寅如此在乎自己的安危,心头一甜,进走两步到了唐寅身前:“我观王颂此人眼露惶恐,话语含糊不清,此种必有隐情,还请王兄谨慎待之。”

若论灵武或打仗,十个灵霜也不是唐寅的对手,但若论政事与国家治理,唐寅就远不及灵霜。灵霜出生于王公之家,耳濡目染皆是国家大事、军机要务及派别之争,处理此类事件本就有自己独到的方式。更何况灵霜聪明非常,当上君主后几年的历练更使其在处理政事方面变得老辣无比,从她轻松挑动风莫不和就能窥见到她的大局观。,因此,在这方面的能力根本不是唐寅这种市井出身的白丁能比。

在此事上,虽然玉王明白王颂有懈怠之责,但其中必有隐情。如不彻底从根源上处理此事,那么这件事始终就会成为一个无法剔除的隐患。现在,她已心属唐寅,无论从国之利益或个人感情方面出发,都想替唐寅拔掉这个毒瘤。

唐寅略一沉吟,其实他也知道此种内情,他自从准备篡夺风王之位以来,受到的大小刺杀不下数十次,自然也不太重视此事。但灵霜向他若隐若现的表白后,他对灵霜的感情已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由以往的利益同盟过渡向了至亲至近之人。而对于家人,唐寅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危险因素存在,哪怕是一丝一毫。因此才会发了雷霆之怒。

“王颂,”唐寅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方才说是行馆之内的人行刺本王与玉王,是何人所为?有何凭证?”

王颂听到唐寅发问,知道自己性命保住了一半,遂向玉王投去感激地一瞥。

“禀殿下,臣…”王颂警觉的看了阿三阿四一眼,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此间没有外人。”唐寅略微有些不瞒,面无表情的说道。

“臣在发生此事后,立即派人清理殿下与玉王就寝居所及清查府内官兵,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

“哦,何事?速速禀来!”唐寅闻言双眼猛然一睁,一道厉芒死死地盯住了跪匐在地的王颂。

“殿下回头一看床榻便知。”王颂伸手一指唐寅身后的床榻言道。

唐寅随即回转过身,仔细的看了看床榻,除了上面的数根弩箭,并无其他异处,随即不满的轻哼一声:“王颂,这床榻有何异处,莫非你欺瞒本…”

说到一半,唐寅的话就戛然而止。眼神动也不动的盯在了床榻上的数根弩箭之上。

“殿下,请看。”王颂紧走几步,来到了床榻边,又伸手一指弩箭:“这等暗器,凶险异常,据属下的千夫长分析,弩箭长约两寸,劲力很强且力道均等,皆入木一寸有余,是由一支连弩同时发射而出。而据我国掌握其余各国的军械情报来看,其余各国尚未研制出此类凶器。”

王颂咽了口唾沫,偷眼望了一下唐寅,小心翼翼继续说道:“并且,据属下的千夫长所言,弩箭长约两寸,连弩的尺寸也不会超过一尺。而此连弩,并不适用作战使用,反倒在近身搏斗和…暗杀方面能起到一定效果。”

唐寅面色逐渐的沉重起来,别人不认识此弩,但唐寅可对他在熟悉不过。这正是唐寅责令风国军械司玄望根据破军弩改良后专供暗箭使用的暗器之一,名曰“敌惧”。一弩能射七箭,很大程度的覆盖了目标之人及其身边的空间,杀伤力及覆盖率极大,被锁定之人尤其是暗中埋伏的情况下,很难逃脱。

“另外,属下还担心是郡守府混入了乱党,就责令千夫长对行馆兵丁进行了点卯,但并无人员缺失情况。因此,属下就暗自揣度…”王颂顿了一下,又偷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唐寅。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为了殿下与玉王殿下的安全,属下抽调了全城的精兵作为侍卫军守护外围,无论是武艺或灵武,皆是泽平郡出众之辈。加之此次防范甚严,就算刺客服下散灵丹躲过灵武,也难逃侍卫军守卫之眼。更何况,还有殿下与玉王殿下的精卫守护行馆内部。恕微臣直言,以两国护卫军的能力,如不是内部之间出现问题,绝难出现如此状况。”

唐寅脸色愈加的难看了起来,两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双目瞳孔瞬间布上血丝。忽地猛然上前一步,抬手拔下了一根连珠弩箭,“咔吧”一声,将箭撅成了两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王颂大惊,膝盖一软,立时匍匐跪倒在唐寅面前,叩头声山响,口中含糊不清地不住说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灵霜见状,伸出玉手上前自然而然地扶住了唐寅,随即对王颂言道:“王大人,此间已无你事,退下罢。”

王颂乃是风臣,按理灵霜本无权指使风国臣民,但他二人婚约在前,昨日众人又亲眼所见二王共寝一处,因此灵霜此时俨然与风国王后无异。

听得灵霜发话,王颂偷眼看了一眼唐寅,见唐寅无甚异议,随即暗自松了口气,立刻低头匍匐跪着倒退至寝室门口,方才站立而起,匆匆而去。

“王兄莫急,”灵霜双手自然地搀住了唐寅的臂弯,轻声言道:“何事能使王兄如此变色?莫不是王兄识得此物?”

唐寅看了看地上的断箭,怒气不减:“王妹,此弩是我风国所有…”随即,唐寅向灵霜将“敌惧”的由来讲述了一遍。

灵霜越听越是心惊,玉手不禁掩在了红唇之上。失声道:“若如此,暗箭之内岂不是出现了叛党,王兄岂不是每日要与虎酣睡?”

作为唐寅的铁杆盟军,灵霜十分清楚风国各军团的实力。暗箭,虽然在风国内表面上的职务并不算高,但却属于唐寅的直属军,兼具暗杀、刺探、监督及贴身护卫之责。说的白点,就是唐寅的嫡系部队兼御林军。

身为一方诸侯王,灵霜非常清楚贴身侍卫对王公的重要性,不但要智勇双全,还要保持一定的血统纯洁,有的君主甚至要求侍卫世袭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对主上的忠心。而这样一支部队出现了问题,对于他们的主上而言,是致命的。因此,不由得她不大惊失色。

“也不尽然,这敌惧乃是我风国军械司玄望所制,但其中机关消息却是前宁国机巧山庄的夏语芙所设计。所以,这三个叛党所拿的敌惧,可能会从暗箭、军械司或机巧山庄这三个渠道得来。”唐寅闭上双眼,揉了揉太阳穴。

“但是王兄,即便如此,此事事关重大,暗箭也不得不查。”灵霜听出唐寅口气中隐隐有替暗箭开拖之意,不由得面色一紧。

自伐莫攻贞以来,灵霜深知唐寅性格,对于自己的军队,唐寅说好听点是袒护,说的不好听点简直是纵容。对其他兵团之人尚是如此,更何况关系到自己的嫡系部队暗箭。灵霜心里猛然一揪,关切之情立时流于表面。

唐寅转头看了看灵霜紧张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虽然他对兄弟维护过甚,但仅限于他们是自己这一方面之人。而对于这些想要刺杀他的人,在唐寅的概念里,这些都是敌人,对于敌人,唐寅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他一把握住灵霜搀住自己胳膊的玉手,轻轻在她手背上面拍了拍,调笑道:“霜妹放心,你我二人还未举行大婚,我还舍不得这么早去见阎王那老儿。”

灵霜满面羞红,有心抽出被唐寅把玩的玉手,但偏又万般不舍,只得任由唐寅那粗糙宽厚的大手不住地摩挲。凤目似嗔还喜的瞪了唐寅一眼,但让外人看来,这脉脉地眼神却仿佛能挤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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