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秋雨已经连绵下了三日，台楼上的青石地面被浸得发亮。管彦站在栏杆前，任凭雨水顺着他的铁甲滴落。远处皇城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主公，小心着凉。"
贾诩撑着油纸伞走来，伞面上的雨水在他脚步间溅起细碎的水花。这位总是隐在阴影里的谋士，今日难得地站在了光亮处。
"刘璋的使者又来了。"贾诩收起纸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石地面上，"这次带了蜀锦五百匹，黄金八千两，说是给大司马的'薄礼'。"
管彦的手指在汉白玉栏杆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第几次了？"
"半月内第三次。"贾诩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存的密信，"张松暗中来信，说刘璋已经调集五万大军驻守白水关，就等我们与张鲁两败俱伤。"
雨水顺着管彦的眉骨滑下，在他刚毅的面庞上留下一道水痕。他突然转身，铁甲相撞之声在寂静的雨幕中格外刺耳："告诉使者，我答应合攻汉中。但要刘璋先送来十万石军粮。"
贾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主公英明。不过张鲁那边..."
"阎圃不是早就暗中投诚了吗？"管彦望向西南方向，雨水在他的铠甲上汇成细流，"让他做好准备，等刘璋的粮草一到，立即献关。"
管彦的消息不过放出去半月，刘璋的粮队便浩浩荡荡地开进洛阳。三百辆粮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碾出深深的车辙，押运的益州士兵个个趾高气扬。
管彦则亲自到城门迎接，当扯开油布，看到实实在在地粮食时，便立刻当着使者的面下令："开仓放粮，分发给城中饥民！"
百姓们蜂拥而至，跪在泥水中高呼"大司马仁德"。使者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去告诉刘益州。"管彦拍着使者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一个踉跄，"本司马即日发兵，让他准备好庆功酒。"
使者忙回道：“多谢大司马，多谢大司马！”接着忙仓皇地退开了。看了使者渐离地身影，贾诩低声道："刘璋此刻怕是正在得意。"
管彦闻言冷笑一声，并没有言语，接着转身走向城内。他的铁靴踏过积水，溅起的泥点落在使者刚刚站过的位置，像是一串无声的嘲弄。
当夜，管彦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张辽、徐晃、赵云等将领齐聚一堂，沙盘上的汉中地形纤毫毕现。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如同群魔乱舞。
"张辽率三万大军正面佯攻阳平关。"管彦的剑尖点在沙盘上，溅起几粒细沙，"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张辽抱拳领命，却忍不住问道："主公，若是败得太真..."
"就是要真。"贾诩接过话头，羽扇轻摇，"刘璋在米仓道埋伏了李严的精兵，就等着截我们退路呢，文远你若是胜了，那后面地好戏如何开场呢？"
张辽苦笑一声，便不在言语。诈败，对于每一个有傲骨地将领，都是一个比大胜更难的挑战。
管彦的剑尖突然转向米仓道："徐晃带五千轻骑，走子午谷小路。"剑尖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等李严出动后断其归路。"
"末将明白！"徐晃的独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脸上的刀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子龙。"管彦的剑尖最终停在阴平道上，"你带轻骑三千从走这条'不可能'的小路，直插成都后方。"
赵云郑重抱拳："云定不辱命。"
会议散去后，管彦独留贾诩。帐外的雨声渐密，打在牛皮帐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远方的战鼓。
"文和，你说刘璋会亲自来汉中吗？"
贾诩的羽扇停在半空："以刘璋的性格，见到有利可图，必会..."
"报！"典韦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铁塔般的汉子掀开帐帘，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汉中急报！张鲁突然病重，杨松控制了阳平关！"
管彦与贾诩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像是两匹盯上猎物的狼。
"传令三军，"管彦按剑而起，烛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发兵！"
雨幕中，一队快马悄然离开大营。马上骑士的斗篷下，隐约可见阎圃家族的徽记——一只展翅的夜枭。
与此同时，成都州牧府内，刘璋正对着地图哈哈大笑："管彦中计了！他真以为我会将汉中拱手相让？"
张任皱眉看着地图上标记的米仓道："主公，管彦用兵如神，恐怕..."
"你懂什么？"刘璋不耐烦地挥手，"李严乃蜀中名将，五万大军埋伏在米仓道，管彦插翅难飞！"
张任还要再劝，却被张松打断："张将军莫非是怕主公抢了你的功劳？"
刘璋得意地捋着胡须："待我取了汉中，看谁还敢小觑益州！"
雨越下越大，汉水开始涨潮。阳平关的城墙上，杨松望着北方隐约可见的火把长龙，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阴影里，阎圃正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寅时的洛阳城还笼罩在黑暗中。军营里却已经炊烟袅袅，伙夫们正在准备出征前的饭食。
管彦独自站在点将台上，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他的铁甲上凝结着晨露，太阿剑在鞘中微微颤动，仿佛渴望着鲜血的滋养。
"主公，一切准备就绪。"贾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管彦没有回头："文和，你说张鲁是真病还是假病？"
"真病。"贾诩的羽扇指向西南，"但病的时机太巧了。"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管彦的铠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他缓缓拔出太阿剑，剑锋所指，正是汉中方向。
"出征！"
随着号角声响彻云霄，十万大军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向着汉中蜿蜒而去。而在他们前方，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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