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节:反复蛮王

澜沧江畔的原始丛林中,七月骄阳将湿热的空气蒸腾出一层氤氲的雾气。沮授的使团队伍如同一条疲惫的长蛇,在泥泞的兽道上艰难穿行。三十名精锐护卫已有六人永远留在了这片蛮荒之地——两名被毒箭蛙的毒液蚀穿了手掌,伤口溃烂流脓,在痛苦哀嚎中死去;三个误饮了看似清澈实则剧毒的泉水,浑身青紫,口吐白沫而亡;还有一个失足坠入伪装巧妙的无底深渊,惨叫声在幽深的谷底回荡许久才渐渐消失。

"大人当心!"亲卫小七突然拽住沮授的缰绳,力道之大几乎将这位文官拉下马来。一条三尺长的金环蛇正从低垂的树枝上缓缓垂下,猩红的信子几乎触到沮授官帽上垂下的璎珞。小七的飞刀"嗖"地出手,精准钉住蛇头七寸,毒液溅在枯叶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转眼就将叶片蚀穿几个大洞。

向导岩罕佝偻着背脊走来,枯瘦如柴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云雾缭绕的山巅:"前面...前面就是秃龙洞。"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孟获的祖寨建在龙牙岩上,三年来...没有一个汉使活着走出来过。"

沮授整了整被荆棘扯得破烂不堪的官服,袖中的礼单已被汗水浸透——上等雪花盐二十担、精铁犁头五十具、青瓷茶具十套,这些都是孟获多次派使者向朝廷索要的珍宝。突然,四周树丛中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数十个纹面蛮兵如同鬼魅般窜出,淬毒的标枪抵住了每个人的咽喉。那些标枪尖上泛着的幽蓝光泽,昭示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汉狗!解剑!"领头蛮兵的金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腰间悬挂的九颗青铜骷髅相互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他的汉话生硬却狠厉,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秃龙洞的大厅里,上百支人油火把将洞壁照得如同血染。孟获高踞在铺着新鲜虎皮的青铜座上,古铜色的胸膛上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鳞蟒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蠕动,恍如活物。他的妻子祝融夫人斜倚在侧席,火红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飞刀闪着寒光,裸露的小腿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每一道都诉说着这个女人的彪悍。

"汉使远来,先饮三杯!"孟获大手一挥,声音在洞窟中回荡。三名侍女捧着用头骨制成的酒器缓步上前,酒器中浑浊的液体漂浮着可疑的黑色颗粒,散发着诡异的腥甜气味。小七注意到,其中一名侍女的手腕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痕,显然这些酒器是新鲜制成的。

小七刚要阻拦,沮授已接过酒器,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带着某种草药的苦涩,让他的舌尖立刻开始发麻。"好酒。"他强忍着不适,从容地抹去嘴角酒渍,却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当随从们打开礼箱,雪白的盐粒和锃亮的铁器在火光下闪耀时,厅中响起一片贪婪的吸气声。蛮将们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有几个甚至不自觉地向前探身,粗糙的手指微微抽动。

祝融夫人突然掷出飞刀,寒光闪过,"叮"的一声钉在小七耳畔的石壁上,刀柄犹自颤动:"听说汉人的官印都是纯金打造的?"她的声音如同刀刮铜锣,刺得人耳膜生疼。

沮授从容一笑:"夫人若喜欢,改日送您一方鎏金的。"他敏锐地注意到,角落里几个蛮将正在窃窃私语,而孟获的眼神始终游离在礼品和洞外之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个纹面武士匆匆入内,在孟获耳边低语几句。孟获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拍案大笑:"好!好!汉使远来辛苦,今日就到此为止。来人,送贵客去休息!"

深夜,沮授在客寨中辗转难眠。竹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鸟叫声,节奏诡异得不像任何已知的禽鸟。他悄悄起身,发现向导岩罕正蹲在墙角的阴影处,枯瘦的脸上满是惊恐。

"大人,"老人声音细如蚊蚋,干枯的手指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今日申时,孟获秘密接见了益州来使。"他颤抖着在地上画了个"刘"字,"那人虽然戴着斗篷,但老奴瞥见他腰间挂着益州牧府的鱼符,上面...上面还系着红绳。"

沮授瞳孔骤缩。突然,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岩罕像受惊的猴子一样敏捷地窜上房梁,沮授刚躺回榻上装睡,竹门就被猛地踹开。

孟优带着满身酒气闯进来,腰间的青铜弯刀滴着暗红的血液——那是外围护卫的血。"汉使大人,"他咧嘴一笑,露出镶着绿松石的犬齿,酒臭扑面而来,"我兄长请你去祭坛相见!"

这种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出孟优打的什么主意了,沮授虽以谋略见长,然自幼习武,倒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当此生死攸关之时,沮授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冷不丁地挥向孟优,口中呼道:”七统领速速杀出重围!“

小七和内堂地一众护卫闻言,立刻拔出兵刃杀向了孟优一众。小七所带领之人,皆是管彦附中亲卫精锐,一旦得到了有力地组织,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只见在沮授和小七的带领下,孟优一众反而被猝不及防地被杀退至了住处院外,孟优心中一股莫名之火,暗骂道:以前来的汉使,个个弱不经分,拔刀吓唬下恨不得就尿裤子了;就算有几个敢冒泡地,也就三拳两脚解决了,今天还真装卸了!

就在心中思虑的这几息,沮授一行人又将孟优一众压退了十几步,孟优铁青着脸,不敢再做迟疑,立刻挥刀逼退了小七,向后一跃,拔出了腰间一跟骨笛,一声尖锐的笛鸣撕裂了夜空。

沮授脸色一变,立刻回声向小七等众亲卫说到:”敌援将至,速速退却,以图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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