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乍现,楚天灵闭眼不及,双目吃痛,怪叫一声,竟又歪歪扭扭地扑倒在地。
混沌之后,恍若梦中,楚天灵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山中,这山里有座庙,庙门破败,半闭半开,山风扫过,咿呀作响。
这是个什么道理?才被一道红光带到了莲花小鬼的洞中,现在又是被一道红光给捎到了一座和尚庙外,楚天灵怎么也不明白,难道是老天可怜楚天灵,不杀他,却让他去做个晨钟暮鼓,日日“阿弥陀佛”的光头小和尚?要真个如此,以后不能喝酒吃肉娶媳妇,楚天灵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踟蹰半晌,楚天灵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庙门。
咿呀一声,楚天灵摸进了寺庙,环顾四周,里头的光景倒是和外边头一样,破破烂烂,只有庙堂正中央有尊泥塑的佛像,也是破旧非常。楚天灵心想,便是哪个稍富人家修的茅房也比这强啊。
“释青,该做早课了,为师昨夜让你准备的经书带了吗?”佛像后面徐步走来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身材瘦削,一身破烂袈裟,眼角下垂,但两道雪白的长眉倒有些道骨仙风的滋味。等老和尚走近了些再看,楚天灵却是眼冒金光,兴致盎然。原来老和尚的后背竟背了一个硕大的乌龟壳,这可把楚天灵乐得不轻。
“师傅,徒儿带了。可是师傅,今天并非做早课的日子呀。”老和尚身后又徐徐跟了一个小和尚,小和尚七八岁的年纪,衣着同样破旧,歪着脑瓜,水灵灵一双大眼睛充满疑惑。然而这个小和尚也不一般,光溜溜的脑门上却长着一对角。这让楚天灵想起了鬼蛟,不过鬼蛟的角又长又尖,而小和尚的角却短小圆润,而且金光熠熠。
楚天灵其实进了庙门便没动了,见老小两僧走来,便龇牙咧嘴算是笑脸相迎了。但怪的是两僧只是径直走来,但对楚天灵却似视而不见。这怪了,难道楚天灵真个化成孤魂野鬼了?这样想来,楚天灵心中也一阵发毛。
“今日有老友到访,我们便在此静候相迎。”老和尚领着小和尚在佛像前加了两块旧蒲团盘腿坐了下去。
老友到访?说的莫不是自己?楚天灵心中生疑。
一阵邪风突然吹进庙门。
“哈哈哈!灵龟子,想不到五年之后,你竟寻了这么个破地方做了个穷和尚。想当年威风八面的泗水大统领哪儿去了?”只见佛堂一侧,一个昏暗角落幽幽响起一个女声,后便悄无声息地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人,这女人黑纱遮面,但身着玄色劲装,玲珑紧致的身材凸现无余。
“阿弥陀佛,上官女施主何苦步步紧逼,贫僧早已不问世事多年,纵使江湖风云万端,也与贫僧再无瓜葛。”老和尚只是闭着眼睛,双眉微颤,但面无表情,确是波澜不惊。
“哼!好个泗水大统领,杀吾等姊妹六人,若不是我爹爹阻拦,岂能留你到今日!如今本小姐到此了,便是要取回我的东西,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休怪我把你和这个小杂种一起宰了!”
“阿弥陀佛。上官女施主,你们姊妹七人错入邪道,杀人无数,可谓是罪无可恕。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故老衲不得已诛杀邪魔,匡扶正道,但令尊上官大人乃是忠良之士,所以老衲且留了上官女施主的性命。”道完,老和尚又宣了声佛号。
“老秃驴,别跟我装什么慈悲,不过区区三千神机营小卒的性命,何足挂齿?再者,半年之后便是魔尊临世之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出两年,这天下必是那魔尊大人的,你若识相,交出宝物,可享富贵荣华。”黑衣女人威逼利诱,依旧不让。
“阿弥陀佛,多说无益,上官女施主请回吧。”看来老和尚也知道和这女人是扯不清楚的,还不如闭门送客。
魔尊临世!楚天灵幼时便听他师傅蜂玉子讲过,两百年前,魔尊降世,为祸九州,天帝遣神兵三万,人界武皇领大军十万与魔尊激战,最后魔尊被天界仙人与人界玄功高手封印起来。世人称此役为“御魔之战”。
楚天灵心中疑虑,难道此刻他见到的异像是两百年前的情景?
“上官女施主?哈哈哈!从前那个上官钰已经死了,在噬辕死的时候便一起死了。”黑衣女子语气突然生冷,话语间透出浓烈的杀气。
言毕,黑衣女子暴喝一声,右手化爪,迎着老和尚后心突猛一抓,却见三个黑色爪影飞箭一般直射向老和尚。老和尚也不闪避,后背龟壳金芒一闪,“嘭嘭嘭——”三声过后,黑色爪影,尽皆化去。
黑衣女子不死心,复又连抓出九影,这九爪虽威力略微增大,却也只是把老和尚振动了三分,并未伤其分毫。
“哈哈哈!好个老乌龟,不愧为泗水大统领,我这黑煞爪竟然动不了你分毫。”见九爪抓空,黑衣女子却并未动怒。
收了爪,黑衣女子猛地一掌拍地。
“嘭——”青石地板瞬间开裂,裂缝一直延伸到老和尚的蒲团底下。不多时,一直通体乌黑的小虫从石缝中迅速爬出,之后便是两只、三只,无数黑色小虫从地缝钻出,黑压压一片如乌云一般。
老和尚背后龟壳又是金光一闪,不过这一闪过后,龟壳拔体而出,紧接着嗖地套在小和尚身上。此时小和尚被金光包围,满脸尽是震惊之色,不过没等他话出口,便自己晕了过去。
“释青,莫怪为师……”老和尚也没去看一旁晕倒的小和尚,只是眼角闪过些许光芒。
黑虫不断从地下钻出,似无止境。慢慢地,老和尚身上爬满了黑虫,如同着了一套黑色斗篷。只见鲜血不断从黑虫之间渗出,很快,渗出的鲜血又被吸了回去。而一旁的黑衣女子却如痴癫一般地不停傻笑。
楚天灵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从小便流浪江湖,血腥暴力之事也不少见,但他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邪异的玄功,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一个女人能做出来的。
正当楚天灵木然之时,佛堂内却陡然响起老和尚的声音:“十五着玄甲,八十始还家。江湖幻梦里,神魔送华发。堂上青年郎,暂且听老衲。鬼魇黄泉内,残卷伴莲花。九百神机甲,为尔一令杀。风云变幻时,定将邪魔压。朗朗乾坤心,惴惴向天涯。”
幽幽诗偈响彻楚天灵的双耳,但黑衣女子却似乎没听见,依旧自顾自地傻笑。
楚天灵被这突来的话语从震撼中惊醒,一字一句,一清二楚,如古寺钟声,又仿佛真言一般。
楚天灵眼前渐渐灰白,老和尚、小和尚、黑衣女子渐渐淡出视线,迷蒙后,楚天灵又回到了莲花洞中,血色水池依旧波澜不惊,中央的莲花也依旧绽放,只是不见了那个孩童。
楚天灵还在回味刚才的遭遇,他想不通,什么都想不通。过了半刻,干脆懒得想了,便在洞中闲晃起来。
洞中有块石壁,一朵硕大的莲花壁画绘制于上。楚天灵慢慢接近壁画,忽的壁画中央精光一闪,楚天灵定眼看去,莲心竟有一个小洞,小洞内黑光熠熠。
顺着精光,小心从小洞内取出一件黑色物件,楚天灵细细查看,却是一卷书简,材质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慢慢展开,书简却只有三个古纂字。但令人痛心疾首的是,楚天灵从小便不爱读书,别说古纂字了,就算是现在的字也认不全。不过亏得楚天灵抠了半天后脑勺,竟真个给他认出了两个字,便是第一个“鬼”字,和第三个“卷”字。
鬼魇残卷!楚天灵脑子霎时蹦出四个字,这是他在异象中听到老和尚说的而想到的。但再一想,鬼魇残卷是四个字,这书简上只有三个字啊?楚天灵不知道,就是因为书卷残了才会叫残卷,还以为真是那本书叫鬼魇残卷。其实世上只有鬼魇卷,只是另外一本分丢失了,才会叫残卷。
不知道也懒得想了,楚天灵最讨厌的两件事情就是没面子和唧唧歪歪,一个问题半天想不明白在他眼里就是唧唧歪歪,所以索性不想了。
不过楚天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找蜂蜜是否还来得及。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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