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渐明......
此时月未去......
皑皑白雪上......
一行红泥血......
......
一步一拖拽......
逆风且难行......
可怜英雄汉......
命在旦夕间......
“咚”的一声!
刘琨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一块冰冷而又尖锐的大石头上......
鲜血立时就从那犹如枯草一般的黑白发丝之间喷涌而出......
“娘的!怎么又撞上了!真他娘的晦气!”
时辰立时骂骂咧咧地回过头,扔下肩上用血衣系成的绳索,用力踩着“噗噗”作响的积雪,跑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刘琨身旁,然后迅速伸出右手探向了他的鼻孔......
“真他娘的晦气!老子拖了你一路,你他娘的要是死了,赏金得少多少?!”
时辰眉头紧皱地看着仍有一些鼻息的刘琨,对着他的脸上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巴子......
刘琨的左右脸颊立时又肿胀了几分......
“哗”的一声!
时辰直接从刘琨的身上撕下了一大块长长的麻布条,然后又脸色铁青地将它裹在了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北风“呼呼”地吹着......
雪花也渐渐多了起来......
时辰“扑通”一声坐在了雪地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目光更是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落得半死不活的豪门贵胄......
那副任人宰割又被捆住了手脚的猪狗模样......
为什么越看越让人恨不得立刻就将他弄死?!
“起来啊!刘琨!你个畜生!你不是不可一世吗?!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了?!娘的!老子看不起你!!!”
时辰忽地大声嘶吼了起来,双目更是瞪得血红血红......
往日的种种恩情......
曾经的诸多提携......
莫名地涌了上来......
“去你娘的畜生!老子的一切都是老子自己拿命换来的!所有的恩赏都是老子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得来的!可你才给了多少?!就那么仨瓜俩枣,就要老子和兄弟们去替你卖命?!你他娘的把老子当什么猪狗了?!去你娘的个畜生!啊呸!”
时辰立时朝着刘琨的侧脸上吐了一口腥臭的浓痰......
而那冒着白色热气的黏稠的黏痰......
还一路从刘琨的侧脸顺滑到了他的嘴唇......
可刘琨却依旧像是已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雪地里......
时辰的眉头不由得耸动了几下,眼神里也露出了一抹强烈的杀意......
这里离匈奴人的营地还有很远很远的一段路......
路上还时不时就会遇到一些饿得发疯的流民......
万一再遇到那种四处去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
又或者是碰上刘琨这个鸟人麾下的那些逃兵......
最重要的是眼见着刘琨已经出气多于进气了......
时辰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右手更是从他的怀里面,掏出了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
“刘琨啊刘琨......,老子也拖了你一路了,也不是不想给你留条活路,毕竟匈奴人更喜欢活着的你......,可事到如今,老子只能送你上路了......”
时辰面目狰狞地喘着“呼哧呼哧”的白色热气,举起寒光熠熠的匕首就蹲在了刘琨的身旁,对着他那满是血垢的脖子就直接用力捅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
“咚”的一声!
刘琨突然翻身坐起,不仅避开了刺击,脑袋还撞在了时辰的下巴上!
“啊!”
时辰顿时痛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更是仰面倒地......
刘琨却是一口叼住了落下的匕首,顺势就破开了时辰那薄薄的裤裆!
时辰立时强忍着剧痛,伸手就要去抢夺匕首......
“噗噗”几声!
几根血淋淋的手指先后掉落在了纯白的雪地上......
“啊!!”
时辰立时撕心裂肺地惨叫了起来......
刘琨更是趁机一头钻进了他的裤裆里,张嘴就往里面狠狠地撕咬了上去!
“啊!!!!!!!!”
清晨时分......
梁州,汉中郡,从沔阳县城前往梁州城的道路上
一望二三里......
何处有烟村......
莽莽原上雪......
凄风摧枯草......
......
从此去梁州......
又或去长安......
福祸不相知......
满目皆是愁......
明月满脸愁容地拉拽着赤骥的缰绳,神色凝重地看着路边冻僵的残骸......
那早已被野兽们掏空了的躯壳......
那布满了各种动物齿痕的骸骨......
明月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马鞭,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那绵延数里的联军将士......
那顶风冒雪的艰难前行......
那“死气沉沉”的压抑......
明月鬼使神差地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着的那群梁州降兵身上......
皮鞭与咒骂之声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
拳打与脚踢更是催促着他们不断前行......
那副任人凌辱,苟且偷生的卑贱模样......
明月禁不住娥眉轻蹙......
一阵“唏嘘”的北风吹来......
明月竟是突然调转了马头,对着身旁的一众将领,出人意料地大声命令道:“全军发出褒中县!”
又是一阵“呼呼”作响的北风袭来......
愣是没有一个人去响应明月的命令......
梁州刺史张光的眼神里全是股烦躁......
梁州参军晋邈的脸上也写满了阴沉......
傅宣和北宫纯二人也是一脸的诧异......
阿郎的嘴角却抬起了一抹诡异笑容......
“没听见吗?!”
阿郎忽地就板起了脸,目光阴骘地扫视着众人......
梁州刺史张光不由得再次皱了皱眉头......
梁州参军晋邈的脸色立时苍白了几分......
北宫纯莫名地看向了神色不安的明月......
傅宣却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为明月“挺身而出”的阿郎......
阿郎眼见没有人出言反对,立时高高举起了马鞭,对着传令兵大声呼喝了起来!
“公主有令!”
“前军变后军!”
“后军变前军!”
“全军出发!”
“褒中县!!!”
不久之后......
并州,雁门郡,原平县城之内
邢延双目充血地盯着已经用破布裹起来的妻子遗骸......
并州的义士们也一个个悲愤莫名地站在邢延的身后......
“报!拓跋六修已经确认是往广武方向逃窜了!”
一个满脸疲惫的斥候突然一路飞奔而至,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邢延等人的面前......
邢延立时转过了身,怒目圆睁地咬着牙,看向了同样早已疲惫不堪的一众将士......
“刘琨无能,引狼入室!害得你我父母与妻儿惨死!可连夜奔袭,已然无力再战......”
“愿听将军号令,拼死再战!”
“愿拼死再战!”
“请将军发令!”
“拼死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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